窗外桥上

写到只能代表想到,不能代表做到

《家庭会议》——求菩萨保佑

梁朋杰放学回家,一打开门就听到‘呜,啊’、‘哎呦’、‘疼吗’的声音。


他往阿云嘎和郑云龙房间走去,阿云嘎趴在床上,郑云龙跨坐在他背上,用小臂给他捋背,刮得阿云嘎连抽冷气。


“再忍忍哈,我给你刮顺了,今晚就能睡了,不然半夜又给酸醒。”


梁朋杰问:腰又痛了?


阿云嘎头埋枕头上,瓮声瓮气地说:要下雨了。


郑云龙夸他:比天气预报都准。


阿云嘎腰上很多年了,老毛病。以前医生让好好养能缓解疼痛,好了一段时间,年纪大了以后开始定时不舒服。医生说了,这没办法,年轻的时候你折腾它,老了他自然会来折腾你。


阿云嘎碎碎念:养家多不容易,这舞给我跳的。


他定期也会去做理疗,但是要痊愈基本不可能了,只能靠理疗缓解,这是要跟一辈子的伤,说是运动员、跳舞的多多少少都有。


郑云龙让人看看有没有可以治的办法,差点去找偏方,都无果。每星期跟阿云嘎去一趟中医院,又是针灸又是电疗,还要拉骨。


阿云嘎平时不正经,捏一下都要假装痛,嗷嗷叫。但真疼了,他反而不吭声。疼到受不了才哎一声,在疼这件事上,他有他的坚持。不过做完确实好很多,上了车开始撒委屈。


“哎呦,给我疼的,冷汗直下来。”


“刮完舒服了?”


“确实舒服,筋骨都给拉开了,感觉那些坏骨头重新长好了。本来想让你试试,但是按到位确实太疼了,你还是别试了。”


听他这么一说,郑云龙更想试试了,他想知道到底有多疼,让阿云嘎差点咬崩了牙。


郑云龙腰也不好,第二次去就让医生捏腰,很疼,确实疼。特别是旧患的地方,钝刀砸骨头的痛。那医生说阿云嘎的比他疼多了,阿云嘎的腰是旧患、顽疾。阿云嘎说,习惯就好。现在已经好很多了,以前有时候得半夜叫郑云龙起来帮他刮,老折腾人了。


再折腾人不影响他对吃的挑剔和向往。


听说老君山上有个庙,斋饭忒好吃,有一道酿丸子做得出神入化,阿云嘎想去试试。他说的这么神,儿子和伴侣都好奇,周末就安排上,进庙里吃斋去。


老君山在隔壁市,开车过去三个小时,他们家经常为了这口饭劳师动众,大家居然也习惯了。


庙是百年老庙,据说很灵。他们在车上就想好求什么。有的求期末考试考进前三,有的求感情顺利,有的求成绩别吊尾车,有的求一双新鞋,有的求暑假跟同学出国旅游。还有求姻缘的…


方书剑紧张地问他不懂事的爸爸:你求什么姻缘啊!你还要什么姻缘?心不要太野了!一个还不够嘛!


阿云嘎认真开车:我求的就是这一个!希望所有比我好的都离他远远的,别诱惑他,让他只看着我就看着我!


恶心死了!


郑云龙好像从来不信这些神佛。很奇怪,你说他不信吧,他又是有敬畏的。你说他信吧,他又从来不求不问。阿云嘎相反,阿云嘎是什么都能问,什么都敬畏,他信很多,但是信多少不好说。


阿云嘎求来的红绳被郑云龙绑在随身携带的钥匙串上,跟他的地铁卡什么放一起。去了寺庙教堂,他权当观光,现在寺庙商业化也严重,还有购物区呢。郑云龙属于凑热闹,但薅不到他那种。阿云嘎就不一样了,跟进货似的,恨不得把义乌小商品都搬回家。


他们上午出发,到的时候差不多中午,吃斋的人很多,队伍排的很长。他们也去排队,下午两点就停止供应午餐了,为了吃这口饭,他们也是付出很多呀。


张超说:最好是能好吃到我舌头吞下去的那种好吃,不然对不起这几十米长的队伍,我可是要发火的。


旁边入寺静修的义工在引导队伍排好,闻言看了他一眼,念了一句阿弥陀佛。张超被这一声晨钟暮鼓地敲了一下,立即老实了,不敢再出妄言。


阿云嘎跟郑云龙说:这地方好,把超儿的羞耻心逼出来了。灵地,宝地。


酿丸子确实名不虚传,几个孩子都很喜欢。不对阿云嘎口味,素的!


郑云龙说:这是庙,丸子肯定是素的呀,你想什么。


阿云嘎等返程路上才小小声地说:我的胃是要吃肉的。


吃了斋饭还早,他们在庙里逛了起来,庙里香火还算旺,正殿有几十尊佛陀,两边侧殿有菩萨,几米高的菩萨立在墙上,墙面除了菩萨,还有无数的童子,都是浮雕,被殿前香烟缭绕围着,十分庄严。


张超他们五个分散去买香,卖香的地方还有卖其他东西,有玉雕的小佛像和佛牌,据说都是开过光的。很多来旅游的人都凑在那看,显得更加价值不菲。


那边不但卖东西,还是休息区,售水和食物的。郑云龙不爱看景区的商品,喝着自己带的热水,坐那等他们。阿云嘎去看玉雕佛像,不懂,但架不住想买。还想买展柜摆的那尊四十厘米高的,方书剑拦下他了:这是佛像,不是装饰品!


郑云龙本来拿出手机打算看看,突然听到那边工作人员说:这个开过光的,保身体健康,驱邪祈福的。要是身体有什么旧病顽疾,这个很有用的。


有个六十几岁的大叔正拿着一个粉色的小香囊端详着。他面上表情不屑,嗤笑着,这能管用要医生干什么。放下香囊走开了。


郑云龙走过去拿起那个小香囊,工作人员叫他有兴趣,过来将刚刚说的再说一次。


郑云龙问:腰伤也可以嘛?


那人忙说:可以的可以的,之前有信众请了一个回家,原先腿上有旧疾,半年走不了路。请回家三个月后,旧疾有缓解。可能是原先家里有不好的邪祟,请一个回家可以镇住。


郑云龙是不信这些的,不信邪祟,不信镇压。他只想知道能不能祛除病痛。他说:是不是真的呀。


有个师傅经过,穿着淄衣,戴着眼镜,看起来很斯文。听他嘟囔,走过来跟他说:香囊是治不了病的,治病的是医生。请一个香囊镇的不是邪祟,是不安。安的不是家门,是心。有没有用,看你信不信。你不信,他肯定没用。你信,他才可能有用。


郑云龙买了一个,上面绣着法印,做工还挺精巧。工作人员跟他说,拿着这个香囊去庙里的各个佛陀、菩萨面前求一圈,可以有加持哦。


那只小巧的香囊被他攥在手心里,小的可怜,他拿着香囊回到正殿,从大佛开始跪起,一尊一尊跪过去,跪完正殿跪侧殿,菩萨也跪了一轮。


在侧殿碰上他求成绩和姻缘的儿子们。他们买了香觉得不安心,又捐了一大笔功德,求菩萨保佑。


梁朋杰惊讶地问郑云龙:你不是不信?


郑云龙还跪在蒲团上:我想信了,信了可能就能成真。


方书剑手里拿着香,他又买了一把,分给其他几人:唯物主义算是毁在我们家里了。


郑云龙说:唯物主义不能让我先生的腰不疼。


方书剑劝他:要相信科学!


郑云龙说:我信啊。但现在我也想信佛陀、信菩萨。


你们不要再在佛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!佛陀不介意,旁边的和尚都不愿意啊!你信是为了让佛陀办事,佛陀很忙的!


郑云龙想,我这不是很明显的病急乱投医嘛?这个时候还要我参悟佛理啊!


佛陀啊,我还继续给他刮背,请你保佑半夜他不敢打扰我的时候,我能发现,醒来给他刮背哦。


整个庙的佛陀和菩萨都给他拜了一遍,他觉得手上的这个香囊可能是开寺以来加持最重的前一百名之一,功力大大滴!


儿子们添了功德后,一起回卖东西那里找阿云嘎,阿云嘎居然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看东西。其实他一看到郑云龙离开就来补位了。


几个人一路走一路猜,捐功德用的二维码是不是菩萨的,想加菩萨微信。


阿云嘎见他们回来,问郑云龙:去哪了呀?


黄子说:大龙带香囊去加持,整个庙的菩萨和佛陀都被他跪了一遍。


阿云嘎真的惊了:这宝刹这么厉害吗?!连你都……


蔡程昱在阿云嘎旁边坐下:这的香囊开过光,加持完可以保身体健康,大龙给你求的。


郑云龙把手上的小香囊给阿云嘎:快收起来,要随身带着。


阿云嘎接过香囊,哎呀一声,也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给郑云龙,说:驱邪祈福啊。还没加持……


郑云龙皱着眉头说:我要白色的!


阿云嘎问他:要去换嘛?


郑云龙不情不愿:算了,粉色就粉色吧,你这个也是粉的……丑到一起了。


那天晚上,郑云龙半夜醒来,看到阿云嘎正在看他,他以为阿云嘎背疼,想起来帮他刮。


心想,这香囊真的有用,还真能半夜让他醒来。


阿云嘎把他按回去,整个人扒他身上:这香囊真的有用,我感觉腰好了很多。


哎呀?我没麻烦菩萨治你的腰……


但菩萨是好菩萨,既让我能半夜醒,又让你腰好起来。香囊也是好香囊,挂在钥匙串上不抢眼,虽然是粉的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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